Jill

原作：AmberZ10（来自于AO3）

翻译：乔涵

summary：如果哈琳·奎泽尔医生在阿卡姆上班的第一天停驻在了毒藤女的牢房前而不是小丑的牢房呢？

46.

“我真的不饿。”艾薇再三向哈莉委婉拒绝，而哈莉还是不停地从冰箱里拿出蔬菜。

“如果我吃，你也得吃，”哈莉坚持说。“你要想融入集体，就得学会一起吃饭。”

 

艾薇翻了翻眼皮。“你的披萨还没到。”

“是的，你的蔬菜也还要一会儿才能煮好。”哈莉对着从沙发上起来挪到桌边的艾薇偏头一笑。

“哈琳，我真的不在乎它们是怎么准备的。我可以生吃。暂时不用去拯救世界了，我去换衣服。”她意指蝙蝠发放的制服。“我建议你也这样做。”

哈莉摇了摇头。“没门，我穿着这套衣服干什么都擅长，连做的饭都看起来比以往香多了呢。”

艾薇捏了捏鼻梁，想起她对自己默默许下的不要表现得像哈琳的母亲的承诺。“你至少能把那愚蠢的兜帽摘下来吧？”她让步问。

“没、门。”女孩眨了眨眼。

“那你最好早点把它脱了……”艾薇抱怨着起身，椅子腿跟地面摩擦发出难听的声响。

“不脱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赢过我。”金发女郎咯咯地笑着，把切得不均匀的蔬菜扔进炉子上的锅里。

帕梅拉拖沓着脚步走上楼梯。“送餐员快来了，你必须把它换下来！”她回头喊道。

“遵命遵命，小红。”哈莉敷衍回应，脸上扬起只有在午夜才会出现的疯狂笑容。她往锅里倒入少许椰子油，炒锅发出令人满意的滋滋声。“难道你不觉得小红只吃蔬菜有点奇怪吗？我的意思是，她像个行走的蔬菜，所以……这不是……同类相食么？”

哈莉，让我们思考一下，植物生长在什么地方？

“呃……泥土。”

然后植物是吸收肥料成长的，对吧？

“哦哦！所以肥料……是什么？”

就是你面前这锅菜，你这个笨蛋。她不算正统的植物，她是杂交种。

“好吧，天才。我们对这位绿皮肤的女士看法不一。像这样的事情没有确切的定义。”

随便你，哈莉。但她是对的。是时候脱下制服了。你玩得很开心、做得很好，但现在该我掌权了。

哈莉使劲搅拌蔬菜。“别跟我玩文字游戏了，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一个健康的心理状况，你个幼稚鬼！”

“谁是幼稚鬼？”艾薇问道，走到她身旁的炉子。“你在和谁说话？”

“哦，杰基尔医生［注1］。”她微微皱起眉头告诉红发女郎。

帕梅拉开始紧张起来。“好吧，小水仙。我们先把炉子关掉怎么样……”她一边转动转扭熄火，一边保持眼神交流。“然后让我们把这个面具摘下……”她轻轻地摘下哈莉的蝙蝠女头罩。“这才是我的哈琳，”看见哈莉眼里噙着泪水，她柔声说：“我猜这是一个‘脆弱’的例子？放心把自己交给我，而不是交给哈莉，好吗？我不确定她有利于你。”

金发女郎点点头，想凑前去亲吻那个女人糊弄过去。

艾薇阻止了她。“打住。哈琳，你的药在哪里？”

女孩撅起嘴。“我都吃完了。”

“断多久了？”艾薇问道，显然很担心。

“就昨天开始。”

艾薇松了一口气。从专业来看，她对精神病的治疗流程了解不多，但她知道用药说明，只断一天也不是世界末日。哈琳只是太疲惫了，漏服一剂也无大碍。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甜心？我去给你拿，好吗？不过它在我的实验室里，所以我不得不让你和哈莉单独呆一段时间。”

“是蝙蝠女。哈莉是我的秘密身份。”

“蝙蝠女。”艾薇点点头附和她，安抚性地在女孩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去她的临时实验室。

哈琳擦了擦眼泪，懊恼自己又在帕梅拉面前崩溃了。她本该是那个温暖他人的小太阳！天哪，她是个糟糕的治疗师。在今天的这段小插曲，哈琳的青春期人格再次复发，帕梅拉以后怎么还能相信她的判断？愚蠢、愚蠢、愚蠢，哈莉！哈琳让她的另一半人格去当蝙蝠女是有原因的——给哈莉提供一个发泄口，通过帮助别人来创造属于她自己的奥运会，让她出类拔萃的体能有发挥之地。但哈莉显然是在借机发作。

/

小丑开着跑车在深夜的哥谭街道上一路狂飙，癫狂的笑声回荡在静谧的街道上，丝毫不顾周围居民被打扰到后的漫骂。

他不要命地加速急打方向盘转过一个拐角，差点与一辆迎面驶来的汽车相撞。司机停下车后甩开车门下了车，追着小丑的车跟在后面边跑边破口大骂。小丑猛踩刹车，车轮与路面剧烈摩擦顿时火星四溅，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不等跑车停止发动他便从驾驶座上跳了出来，掏出枪对准对方的头快速开了几枪，看着那个司机应声倒在人行道上。

“我想那不是很好笑……”小丑短暂地后悔了一下，当然，肯定不是因为谋杀，而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笑话。“算了，不想啦！”他咧嘴一笑，快活地跳着踢踏舞跑回自己的跑车。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和毒藤结仇，但没关系，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而且她也没有什么幽默感，在小丑的准则里，没有幽默感即是死罪。他到了那里就会想明白了。

/

一只苍白的手从绿幽幽的液体深处伸出。

它胡乱摸寻，在大桶的边缘找到了支撑点，并与另一只手协力拖着身子攀上化学池上方的金属栏栅。

身上大部分的黑色乳胶制服已被烧毁，只剩丝缕布料堪堪覆盖住猫女重要的隐私部位，失去面罩掩护后，满脸恐惧的塞琳娜·凯尔抽搐着紧攥栏杆。

她浑身打颤，强忍着肌肉痉挛的疼痛攀爬，身体仿佛每一根神经都被电击过一般。她浓密的黑发脱落了一部分，更糟糕的是，一侧似乎被染成了紫色。她健康的橄榄色肤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处不在、令人不安的惨白，就像小丑本人。

抽搐停止后，她开始呕吐。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核弹击中了，五脏六腑都在翻山倒海。当胃里已经没有什么能再排出来后，塞琳娜开始大笑起来，凄厉的长笑从她干哑的嗓子迸射而出，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悲伤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穿过栏栅缝隙落到下方冒着气泡的化学池中。

“我要杀了他，”她在泪水和笑声之间喘息，带着厉鬼般的怨恨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他。”

47.

“艾薇？”哈莉乖巧坐在饭桌前喊道。她被告知要呆在原地，特别是不准再碰炉子。“小红，我能做热可可吗？”

艾薇没有回应。在实验室里听到厨房的动静并不容易。

“热可可很容易的，小红应该不会介意。”金发女郎跳下木椅，重新打开炉灶，把盛满水的水壶放上去烧水。她双臂交叉在胸前的蝙蝠标志上，看着火舌舔舐着水壶的金属外壁。

当水壶响起鸣笛声时，她微笑着熄掉炉子。“只有你才能防止火灾。”她提醒自己，从橱柜里拿出一个马克杯，舀了两勺可可粉。

哈莉正要拿着饮料坐回餐桌旁，门铃却响了起来。一定是送餐员……但该死！她还穿着蝙蝠女制服。哈莉环视了一圈房间，发现沙发上放着帕梅拉的一件大号睡衣。一定是她从楼上给她拿下来的。

哈莉满怀感激地把白色的睡衣套头上，将灰蓝相间的制服掩藏在下面。这件衬衫更像是一件睡裙，所以对送餐员来说，她的下半身可能看起来只是穿着紧身裤。她束紧辫子，一把抓起桌子上帕米的钱包，或者说是“宝拉的钱包”。哈莉迅速回头朝走廊瞥了一眼，担心艾薇那天然的翡翠绿肤色被外人所看见。等了一会儿听不见脚步声，她才放心拧开门把手，打开门。

映入眼帘的先是把枪，枪管在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寒光，在夜幕里格外吸睛。哈莉的视线沿着枪管看向扣着扳机的紫手套，然后是熟悉的西装，最后落在那张诡异的和他所持的武器一样危险的脸。

“你好呀，奎泽尔医生，”小丑冷笑道。“我感到有点沮丧，想着顺道来找你做个午夜治疗。”

是的，蝙蝠女可能会是这场争斗更好的选择。哈琳清了清嗓子，努力不让手颤抖。“晚上好……小丑先生。你是怎么，呃……”

“找到你？”小丑猜测。“嗯，我跟一个我们都认识的熟人达成了共识，”他笑着说。“一个可爱的女孩。她很抱歉没能来。”

“这样……”奎泽尔医生慢慢地点了点头。

“我很想参观你的家，但站在门廊这里恐怕看不出什么。你不打算邀请我进去吗？”小丑咧嘴笑了。

“哦，嗯……”哈莉尴尬地喝了一口可可，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能控制住局面。“其实我正准备去睡觉。如果你真的想安排一次疗程，我绝对愿意空出明天的部分时间给你。”

“睡前喝甜的？”小丑推着医生进了屋，让她不好拒绝。“顽皮的女孩。”

哈琳放下杯子，郑重告诉他：“很抱歉，小丑，但这非常不合适。严格来说你现在应该在阿卡姆，而不是在这。” 

小丑没有理会她，他在观察这间屋子。

奎泽尔医生继续说：“我们必须保持一定的职业界限，否则，当你回到阿卡姆，我将不得不把你重新分配给另一位心理医生。”

“职业界限……”小丑重复了一遍，品味着这句话的意思。“来不及回到阿卡姆了，你就在这先帮帮我呗。可你这话意思是我们不能在阿卡姆之外的地方联系？”

“没错，”哈琳点点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真的想去睡觉了。”

“职业界限……”他忽地狡黠一笑，又说了一遍。“这些只适用于我吗？”

“不，”哈莉摇了摇头，被他问得有点冒汗。“这是所有心理医生的职业准则。”

有件事引起了小丑的注意。“帕米，你能加入我们真是太好了！”他把下巴搁在哈莉的肩上笑着打招呼。“看看你们这些女孩！像豆荚里的连体豌豆。”

哈莉心虚地转过身来，看到艾薇站在走廊入口处，身着与哈莉同款的瑰色长衬衫。植物不在身旁意味着艾薇的警报系统没用。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我觉得这有点双重标准。”小丑笑着用枪指着哈莉。

艾薇保护性地向前迈出一步，但小丑摇了摇手指。“啊，啊，啊。事情不是这样发展的。看到了吗？”他晃了晃枪。“这意味着我才是主导者。”

帕梅拉双臂交叉，佯装漫不经心地倚在门框上。“你想要什么？”她用哈琳所希望的漠不关心的态度试探问。

“告诉我，我的哈莉……”他转向金发女郎。“她有什么我没有的？奶子？”他咯咯地笑着。“但我有玩具，公主！你知道玩具和奶子有什么共同之处吗？”

两位女士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什么？说话啊！没人说？那好吧！我告诉你，它们本来是为孩子们准备的，但最终都成了爸爸的玩物！”他咧开血盆大口，期待的目光从金发女郎移向红发女郎，等待她们的反应。

艾薇恼怒地翻了个白眼，哈莉则尽量不因枪每次顶住她时哆嗦。

“这里没你想要的，”艾薇告诉他。“如果非要我们列出你想要的给你，那要耗一整夜，所以识相点，请你离开。”

小丑淡淡地笑了笑，眼里充满了失落。“你让我想起了今晚我偶遇的另一个漂亮女孩，她的下场不太好。真可惜，我相信小蝙蝙会很生气的。”他嘲讽道。

哈莉看到帕梅拉的眼睛里燃起了火花。她和小丑在进行一场无声交流，哈莉被排除在外。“你……你今晚伤了人吗，小丑？”奎泽尔医生开口问。

小丑耸耸肩。“恐怕这是必须的。帕米毁了我的计划。我可不清楚猫会不会溺水。”

“你杀猫女就因为蝙蝠侠和我找到了你的C4？！”毒藤女的声音比平时更高昂尖锐。

“是啊，不幸的是，那只小猫是唯一知道你们俩在哪里同居的人，我就好奇过来拜访了。虽然我幻想过很多次你们的同居生活，”他双目炯炯有神。“但亲眼看见让我的幻想成真。顺便吐槽一点，蝙蝠侠，你这个圣父伪君子！”

“现在离开对你有利，小丑。”艾薇沉吟，一根藤蔓从她身后黑暗的走廊里蜿蜒爬出来。哈莉认出这是艾薇主卧室床头柜上更可怕的变种植物。

小丑朝哈莉的脚示威开了一枪，金发女郎吓得尖叫着跳起来躲避子弹。“那东西离我再近一点，下次我就不会失手了。”他说，猩红的唇角微微下垂，神情染上愠怒。

“求你了，小丑，”哈莉绝望哀求。“你究竟想要什么？”

“嗯，你跪在地上会是一幅美丽的画面……”他眨了眨眼。

看到艾薇晶亮的绿眸，哈琳知道局面很快要绷不住了，所以她试图缓和。“帕梅拉已经很好脾气请你离开了，我就不再重复了。但我说句实话，性要求是不可能的。如果你真的杀了猫女，那么蝙蝠侠现在可能正在来复仇的路上。你知道的，哥谭发生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真遗憾，”小丑看起来意料之中的失望。“她有张伶牙俐齿的嘴，交到我手上我会调教得很好，她会是我听话的小婊子。”

“帕梅拉！”哈莉在艾薇抬起手前喊住。“没事的，我很好。”奎泽尔医生看着艾薇的肩膀因气愤微微颤抖。“小丑，你知道为什么蝙蝠侠总是饶你一命吗？因为他相信每个人都值得有第二次机会，即使以他的标准行事，可有些人还是不可救药。”哈莉撩起睡裙，露出底下的蝙蝠制服。“在一个晚上杀了猫女和蝙蝠女？我想这会正式给你打上不可救药的烙印。”

小丑歪着头有趣地看着这一新的发展。哈莉看到他的黑眼珠滴溜溜地转动，脸上绽放出魔鬼般的笑容。“你真的背叛了你的同类，我的毒苹果。”尽管他显然是在和帕米说话，但他的黑眼睛仍然锁紧哈莉。“你和那些人一样穿着紧身衣到处跑……以为自己是英雄。但你不是英雄，你自己清楚。英雄软弱，他们给自己规定的条条框框使他们处于天然的劣势地位。成为英雄会削弱你的能力，使你陷入困境、降低你的控制力……”他的嘴唇向上翘起。

哈琳勇敢地瞥了艾薇一眼，她双手紧握，修长的脖颈浮起青筋。

“你或许是个英雄……你为了某个人放弃了你的信仰，”他冷笑道。“就是她，”他挥着枪拍了拍哈莉的脑袋，“她驯服了你。我想阿卡姆的治疗真的很有效，嗯？所有的实验性治疗、注射、束缚……相信我，我也经历过。日复一日的疗程，试图让你与众不同。”

帕梅拉闭上眼睛，显然她在用哈琳教给她的保持冷静的每一招。

“是不是听起来很熟悉？”他的目光掠过艾薇，对她此刻的反应感到高兴。哈莉张嘴试图安抚帕米，但小丑用枪顶了顶她，并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我听到一些故事，”他继续说。“那些阿卡姆的精英们知道每个新狱友的点点滴滴。你知道我听到了关于你的什么吗？”他故意戏剧性地停顿了一下。“我听说西雅图的某位教授引诱了他清纯的学生，对她进行了强制植物爱……我还听说她很喜欢这样。是你吗，帕米？”他窃笑起来。

哈莉在事情发生之前就预知到它的到来。艾薇突然行动起来，藤蔓顺着她的指示刺向小丑。但植物撞击皮肤的闷声被响亮的枪声所盖过。

48.

教练叮嘱哈莉不要分心，但她忍不住。

她能想象到冰冷的奖牌将沉甸甸地挂在她的脖子上，便觉得胜券在握。

体育馆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快门声响起。哈莉拍掉手上多余的镁粉，捏了捏大腿，提醒每一块肌肉都有特定的工作要做。她有条不紊地甩甩腿，活动肩膀、脖子，充分做好热身运动。哈莉准备好了，剩下的只是和往常一样的流程。

哈莉走到跑道的尽头，注视着等待她的跳板和跳马。

她在脑海里重复着动作，浮想自己完成完美跳马、稳稳落地的画面，看着自己的名字登上排行榜的首位。

裁判开起绿灯，提示她大家都准备好了，世界从此刻开始慢了下来。

只有她和跳台。镁粉悬浮在空中、汗水飘洒出来、青春活力的马尾辫在空中飞扬。成功和失败在此一举——体操比赛的准则。

哈莉和全国冠军之间还差一步之遥，她的肌肉在期待中蓄势待发。

她深吸了一口气，双臂放在身侧，开始在跑道上冲刺，从跑步过渡到在跳板上翻跟头，侧手翻登上跳台，在空中回旋时双臂紧贴身体。最后双腿直挺落地，牢牢地粘在垫子上。她微微摇晃着，想伸出右腿稳住身形，但还是忍住了，控制右腿保持与左腿齐平，希望自己的身体稳定下来。

哈莉的脸上绽开了笑容，然后她举起双手。

她完成了一个教科书式的跳马。

完美的跳马。

哈莉·奎泽尔是全国冠军，板上钉钉的事实。

/

小丑的话深深地钻进了毒藤的脑海。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在散失，小丑像在给油箱加满油，并划了根火柴试图点燃一切。她遏制不住浓烈的杀意，然后她挥动起手。这是不可避免的。小丑知道，哈莉知道，艾薇知道。

藤蔓在刹那间以创纪录的速度向他刺去，但她犯了一个错误。她的判断力被愤怒笼罩了，没有第一时间打掉枪，而是去打持枪的人。她听到枪声，眼睁睁看着哈莉在她面前如慢动作般缓缓倒下，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哈莉仰面躺在地上全然没了声响，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还能证明她的生命迹象，而被抽倒在地的小丑大笑着打滚。

艾薇挪动脚步奔向女孩，嘴里不自觉地喃喃着一些类似于“不”的这类词，忽略了旁边的神经病。触目惊心的鲜血正从她灰色制服下被子弹射穿的小腹里渗出来，弹孔位于肚脐下四英寸处。

艾薇跌跪在女孩身边。哈莉双眼紧闭，剧痛扭曲了她姣好的面容，她咬紧双颌向后仰起脖子。

“他打到我哪里了，小红？我……我流血了吗？”她咬牙切齿地问。

艾薇伸手捂住伤口，疑惑地看着鲜血无济于事地从伤口汩汩流出。

“你怎么…”哈莉话还没说完便又痛得咬紧牙关，艰难地睁开眼皮锁定了艾薇微微颤抖的沾满鲜血的双手。“他打到我哪里了？”她重复道。“艾薇……”她那明亮的蓝眼睛惊恐的瞪大。“我会死吗？”

艾薇还没来得及回答，被一记飞腿给直踹头部偷袭了。

她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隐约瞥见小丑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微笑跳着芭蕾舞向她走来。顾不上下巴火辣辣的疼和眼前一片模糊，她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但小丑骑上她掐住了她的脖子。

“为我做个好女孩，帕米。”小丑冷笑道。

脖子上骨瘦如柴的手不断收紧，在大脑缺氧时分她产生了幻觉，眼前的人不再是小丑，而是杰森·伍德鲁。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场噩梦，他就在那儿弯着腰捣鼓仪器，而她被绑在实验台上，像只砧板上的鱼无助地环视房间、刺眼的灯光、挣脱不开的皮带……当小丑把枪贴在她的脸颊上时，她看到的是注射器，还有万圣节南瓜灯般鬼魅的笑容。

小丑拿枪狠狠地扇了她，艾薇唇角猝然间喷出绿色血丝。换做是普通人早就昏过去了，但艾薇独特的生理机能赋予了她超人类的耐力，生不如死的慢性折磨让她时常怨恨这项天赋。她无法与她的植物建立牢固的联系，也无法使出精准的指示来控制植物保护自己的脑袋不被炸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在迷茫和下巴错位的剧痛中吐出不解。

小丑咧开嘴，露出一副病态的满足的表情。“为了证明一个观点。”

艾薇认为这也一定是幻觉，在他绿发发旋后方，她看到了黄色水仙花的花蕾，像是从他头上长出来一样。接着，鲜花向他移动——砰的一声落在他的头顶上，绿色花瓶的玻璃碎片四处飞溅，他倒在艾薇身上。

一个女人站在他们面前，皮肤苍白、衣不遮体……还有她的双眼，变成了异瞳——绿眸和黄眸在肤色衬托下显得更加冷艳。猫女的鬼魂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她揪住小丑的衣领，把他从艾薇身上扯下来，抓住他的脑袋毫不留情地一次又一次砸在硬木地板上，被砸得鼻青脸肿的小丑还在发出破风箱似的癫狂笑声。

艾薇趁机从满地狼藉抓起一块碎片递给女鬼，女鬼会意接过。

猫女慢悠悠地划过他的喉咙，好让他清醒地感受到玻璃撕裂皮肤，割开静脉和动脉的痛苦。

塞琳娜看着他眼里的光彩随着脖子上流出的血一齐变得黯淡。“她需要急救。”猫女说，看垃圾般的眼神没有从渣滓的尸体上移开。

哈莉！

艾薇一动就想吐，但她还是拖着身子爬过玻璃碎片，尽快到颤栗的金发女郎身旁。

“帕米……”哈莉颤颤巍巍地抓住她的衬衫，殷红的血液汇聚成她身下一滩血泊，制服上的血迹从伤口一直蔓延到她的蝙蝠标志，将黄色的蝙蝠翅膀晕染成深红色。“我想子弹贯穿了。”

艾薇点点头，注意到子弹卡在她身后的地板上。

“你的止血药剂在哪里？”猫女问，看向地上那对苦命鸳鸯评估情况。

“药、药柜。”艾薇有些结巴地回答塞琳娜，无法把注意力从哈莉身上移开，听着她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慢跑着远去。

“我想你的下巴断了。”哈莉皱着眉头指出，暂时忽略自己的痛苦。

艾薇还是点点头。猫女拿着药剂回来递给艾薇，艾薇却没接过。

“艾薇！”塞琳娜大声喊她想引起她的注意。

绿肤女人依旧茫然地看着她身前受伤的女人。

“天哪，每件事都得我亲力亲为吗？！”塞琳娜抱怨着把艾薇推到一边，把大半瓶药剂倒进哈莉的伤口里。

哈琳痛苦地扭动着，药水刺痛得她拱起上身，但她也只能这样做，她的下半身仍在原地一动不动。

首先注意到这一点的是猫女。“艾薇，我想她动不了腿，”她低沉道，看着女孩吓得睁大了眼睛。艾薇没有回应。“该死的，帕梅拉！”塞琳娜扇了她一巴掌，艾薇先前骨折的下巴再添一伤。“振作起来！我想你女朋友腿他妈都动不了！”

艾薇眨了眨眼，看着塞琳娜伸出手从哈莉的大腿一直拍到膝盖。“你能感觉到吗？”

“不！”眼泪顺着女孩的脸颊滚落。“我感觉不到我的腿……我感觉不到我的腿……”

猫女瞥了帕米一眼，帕米平时精明的绿眸此刻有些呆滞。“好吧，”黑发女郎把注意力转回哈莉。“我送你去医院。”她把手臂穿过年轻女人的脖子后，准备一举之力拉起她时，艾薇拍开了她的手。

“这是脊髓损伤，”她说，语气平静，尽管她的下巴现在明显歪斜。“这样拉她可能会造成进一步的伤害。她现在还清醒，虽然肤色略微变了，但没到让人担忧的苍白或有冰冷的触感。药剂可以确保她不再失血。我们需要打电话寻求帮助，用合适的担架把她送到医院。”

哈莉和猫女都奇怪地看着艾薇的平静，但猫女还是点了点头，走向柜台上的座机。

“不要打911，打给布鲁斯。”艾薇说。

塞琳娜慢慢地转过身来。“…你……你确定？”

“拨号。”艾薇命令道，站起身来。

“你要去哪里？”哈莉担忧地问。

“安回我的下巴。”艾薇告诉她。

49.

“她刚出手术室。”布鲁斯说，希望能引起艾薇的反应。她坐在靠窗的折叠椅上，茫然地打量着医院的周围环境。她没有回答他，甚至忽视他的存在。

“她醒了。”他详细阐述道。“塞琳娜现在陪着她，但我想她可能更愿意见到你。”

“嗯。”艾薇点了点头，没有给他太多反应。

“很抱歉，我们不得不约束你，”布鲁斯走到房间中央，主动道歉。“你太鲁莽了。”

“嗯，”艾薇又点了点头。“毕竟我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布鲁斯交叉双臂。“这是忏悔大会吗？”

“我不是你的孩子，”艾薇小声嘀咕，她的行动受到医生植入的助她下巴康复的临时支架限制。“别把我说得像还要你庇护的叛逆期少年。”

布鲁斯耸耸肩。“在你面前我还不用演戏。”

“我表现得像一个朝自己心理医生脊椎开了一枪的疯女人。”艾薇把脸贴上玻璃，膝盖压在胸前，轻轻地来回摇晃。

“你没有开枪打她。”

艾薇耸耸肩。“我没打中。我本来有机会把枪拿走，但我满脑子想杀了他，我的失手导致她中了弹。所以这等于我开枪打了她。”

“不能这样等同。”布鲁斯告诉她，声音比平时作为蝙蝠侠所用的更柔和。

“也许吧。”艾薇把下巴搁在胳膊肘上，以一种微妙的节奏来回晃动。“你会为塞琳娜的意外感到自责吗？”

布鲁斯沉思了一会儿，看着那女人随着动作轻微摆动的红发发梢开口。“我会。”

“作为蝙蝠侠还是布鲁斯？”艾薇接着问。

“两者都有。”

女人点了点头。“所以你看，有时把自责归于背负的责任是不合理的。”

布鲁斯又向她走近了一步。“这些是人类生活常出现的状况。你的感受让奎泽尔医生的工作不会无用功。她会想听的。”

“她今天这样是我的责任。”艾薇告诉他。“责任是首要的，是一种使命召唤……我们中很少有人能被赋予真正的责任，我被更重、更高级的责任选中在身，它大于哈琳·奎泽尔的存在，而她却占据了我的脑海。这让我分心。”

“你能两者都兼顾得到，我保证你可以。”

“哦？不如先问问你自己能么？”艾薇像是被他逗乐了，轻笑一声。“我们两个的心上人现在可都落到这种地步。”

“他们是自愿的成年人，帕梅拉，”布鲁斯的语气逐渐变得苦涩。“她们知道我们是谁。她们穿着和我们一样的制服。发生在哈琳身上的事情并没有让你失去英雄的身份。你取得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进步。”

艾薇笑了，笑声毫无感情。“我本来就是英雄，蝙蝠侠。我只是保持了缄默——你脚下的植物被毫不犹豫地无情推平。地球被祂赖以生存的生命所蹂躏。祂无私地给予，只要求温柔的回报，而你们却虐待了祂，”她放下膝盖转身面向他，目光灼灼。“你们这群恶心的、渺小的酒囊饭袋。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万物之母的肉体化身，从普通的同胞进化成你当今看到的女神，”她张开双臂，向他展示她优雅的体态。“现在你要求我付出更多？放弃我的使命——就为一个男人和他的事业？我放任的祸根，你做了什么能要求我？”话语如连珠炮弹一般从她口中快速吐出，气势汹汹却已是强弩之末。“你可以保持沉默。你也可以联同其他像你一样的人打倒我，仅仅因为你有这样的能力。”

艾薇站起身。“无论是在今生还是来世，我一根指头的力量都比你或你们整个物种都要强大。你们这群不自量力的虱子、寄生虫！我是这个领域的主人。不会让你们击溃我的！”

20分钟后，毒藤女在蝙蝠侠的“劝说”下穿回她的束缚衣，被送进精神病房。

/

哈莉在她劫后余生的第三天早晨睁开了眼睛。

她迅速扫视了一下房间。还是她前天醒来时看到的同一间医院套房。与通常的套房相比，这间更家具齐全、环境舒适，看起来像是康复科室。

“早上好。”坐在椅子上的塞琳娜·凯尔睡眼惺忪地呢喃。

“帕梅拉在哪里？”哈莉立即问。

塞琳娜拨弄着她发色变得斑斓的头发，紫发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小乐队里的贝斯手。“她现在身体不适。”

哈莉试着坐起来，但当她一点一点挪着臀部，让背部靠上床头板时，她的腿没有反应。哦……对了……哈莉想她可能又得哭了。她的脸已经因为前天晚上哭着入睡而浮肿，虽然看起来没有塞琳娜的一半糟糕。毕竟塞琳娜的脸浸了放射性漂白剂。

她们中没有一个人毫发无损地度过了那个夜晚。金发女郎不安地开口：“她是不是……不想见我？”

塞琳娜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怜悯的神情。“艾斯利的情况很复杂。”

哈琳忧郁地垂下头看了眼毯子下无知觉的腿。“她不想见我，”她的脸皱起来，委屈地嘟囔。“我成残疾人了。她肯定认为我不值得浪费她的时间。”

“行了，嘿，冷静点，”塞琳娜倾前身跟她说出真相。“帕米有点失控了。蝙蝠侠把她关进了精神病房。别再这里自怨自艾了。”

哈莉冷冷地勾起唇角。“自怨自艾？距离我上次检查时发现自己瘫痪才过了72小时。可以肯定的是，我要能哭我早哭了。”

塞琳娜抱着双臂。“你想哭就哭吧。我不会剥夺你的权利。由于泪腺中毒我还没法哭呢，你哭吧！我陪着你。”

“呃，要不你去药店给自己弄点眼药水怎么样？”哈琳怵怵地说。

 “抱歉。”塞琳娜以令人惊讶的正经态度告诉她。“我只是……听着，请不要放弃帕米，好吗？我知道她是个贱人，我讨厌她现在不在你身边，因为这意味着我得替她守着你，也因为我知道独自一人醒来面对这种残酷现实很糟糕。”

哈莉新颖地看着认识以来从未有过这种态度的猫女。“你怎么了？”

“你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塞琳娜低语。

哈莉看着她的肢体语言变得戒备起来。“不，我的意思是……你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我的治疗师，少管我，”塞琳娜厉声说。“你应该是她的。”

哈琳皱起眉头。“你在说什么？”

“我想说，”黑发女郎开口，表情中明显带着焦躁。“如果必须让我在这选一个坏人，那就是你。艾薇自言自语的旧疾复发了。她上一次这样是在双面人事件之后。我可能讨厌她，但不管我喜欢与否，帕梅拉·艾斯利是我的朋友，永远是。在这个肮脏的城市里有我、她和许多自以为是的男人。现在小丑死了，她可能成了这个星球上最糟糕的第一名。但我告诉你，如果这个城市突然爆发内战，她不用开口我也会留下来和她并肩作战。为什么？因为我尊重她，我想她也是这么看的我。她给了我一种血清，让我变得强大，这就是我泡了个小澡后幸存下来的唯一原因。”

猫女停下来看着一脸困惑的金发女郎。“我不尊重你，是因为你为求速成陪她玩了那愚蠢的游戏。是的，她当然喜欢你！要我说，她太挫败了。她从来没被男人拒绝过，也永远不会被拒绝，她有该死的吸引力。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全心全意和一个女人谈恋爱，就比如，有天晚上我去她家，看到她穿着睡衣，你不会理解，那是一件该死的睡衣！我认识艾薇已经有……10年了？除了阿卡姆的犯服和紧身衣，我从没见过她穿别的衣服，我觉得这太疯狂了。她总是在外人面前伪装，跟你在一起时却那么自在。简直疯了。这是前所未有的。杜吉，听着，我不知道小丑在我到那之前对她做了什么……但这让她失控了。不管你是作为她的治疗师还是她的……我不知道，床伴？请你把她从这个该死的漩涡中救出来。她现在处境很难。”

塞琳娜站起来，掸了掸她身上穿着的大号运动衫。“我现在想去吐一场，因为我基本上被诊断出患有某种相当于辐射中毒的疾病，而今天早上我竟然大胆地认为自己可以喝一些橙汁。”

塞琳娜语毕时，哈莉脸上早已不自知地淌下两行泪水，她随意地用手背擦去眼泪，尽量不目送猫女离开。

塞琳娜停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哈琳，”她说，声音稍微柔和了一些。“这事——”她拍了拍金发女郎的腿。“简直扯淡。我很抱歉发生在你身上，真的很抱歉。”

哈莉慢慢地抬起她清澈的蓝眼睛对上另一个女人的眼睛。“我再也走不了了……”她轻声说。

黑发女郎怜惜地点点头。“我知道。你是一个了不起的运动员，哈琳。我很荣幸能跟你干一架。我仍在等待一场公平的比赛，只有我跟你，没有藤蔓。”她亲切地笑了笑。“你绝对配得上奥运代表队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的？”哈莉问。

“因为我看了你全国锦标赛的录像带，”猫女笑着说。“我想看看能受到什么启发。”

“然后呢？”

“然后是……那个跳马太完美了！不多说了，我跟你算是暂时和解。我是个愤世嫉俗的混蛋，谁都会跟你这么说，但请你对生活抱有希望，我会喜欢上你的。好吗，蝙蝠女？”

哈琳吸了吸鼻子。“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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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可以埋藏我，把我掩盖在那深不见底的泥土下，”艾薇在这间小小的囚房里喃喃自语。“但我会破土而出，重见天日。我们总是这样生生不息，不是吗，宝贝？”她对着窗外盛开的玫瑰花丛莞尔。

50.

塞琳娜站在医院套房的私人浴室镜子前。

医务人员允许她四处走动，塞琳娜觉得他们人很好，但他们每隔3小时抽血一次，她真的应该在静脉输液后安静待着，让身体不断排毒出来。

距离她泡化学池后已经过去五天了，她的皮肤还没有恢复到以前健康的橄榄色的迹象。由于塞琳娜不能出院，只被准许离开她的房间去探望哈琳或艾薇，只好托好心的罗宾将她要求买的化妆品带来。

艾薇仍旧拒绝见她，哈琳大部分时间状态都一团糟，这让塞琳娜探望结束后回屋心情也变得低落。此外，她对那个女孩还是很陌生。在这之前，她们只见过两次面……好吧，实际上是三次——两次是以塞琳娜和哈琳的身份照面……真正了解她的一次是得知她是一名滥用医患关系的精神科医生，也是一名有天赋的前体操运动员……但这一点已经不重要了。

塞琳娜手里拿着深色粉底。她已经做好去角质和保湿洁面了，在这段过程中，她感受到身上每一寸的皮肤都非常敏感，好似她的神经末梢暴露在空气中一样。化妆可能不利于她的身体健康，但在精神上，她需要缓解镜中自己面孔的可憎。

她把些许粘稠的液体倒在手心，点在脸颊上，用柔软的粉扑均匀抹开。在往后余生中，这将成为她每天都要对皮肤做的一项工序。意识到这一点让她……很厌倦。

她想发泄，她最终会爆发的，可她现在很累。更奇怪的是，她不能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毒藤女。小丑死了，塞琳娜解决了他，保住了艾薇的小命……自从她崩溃后便莫名对艾薇产生了奇怪的保护欲。

这就是帕梅拉被转变后的感受吗？

塞琳娜觉得自己不像人样了，但艾薇才是真的超人类。的确，她学会了如何自如变化肤色，可这要花多长时间？她被开除人籍后适应新的身份又花了多少天、多少个月或多少年？忽然间，塞琳娜理解了艾薇选择离群索居的行为倾向。客观看，也许艾薇的选择是对的……但这成为塞琳娜脑海中闪过的最令人沮丧的想法。

塞琳娜想哭，泪腺却分泌不出一点眼泪。她只好无泪抽泣，肩膀随着悲伤的浪潮一波波袭涌而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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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哈琳在床上朝门外大喊。

没有人来。她那愚蠢的召唤护士按钮坏了，呼唤也不够响亮到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天啊，还好她没有癫痫发作之类的隐疾。

今天是第六天，哈莉开始焦躁不安。她做了一个决定。“护士！”她再次大喊。这回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转动门把，进来的却是布鲁斯。哈琳内心承认他很帅（这似乎是她第100次承认了），然后继续说：“我要下床。”

布鲁斯摇了摇头。“脊髓损伤，必须在床上休养。”

“不！”哈琳气鼓鼓地喝道。“我不会乱跑，求你了，我不想再呆在这里，我需要出去透气。求你了，我不想继续躺在这儿当个废人。”

“你想见艾薇？”

“我想见艾薇。”

布鲁斯抱起双臂，哈莉喜欢他今天穿的黑色毛衣。“我需要先听汇报。”

“汇报什么？”哈琳蹙眉。“小丑为了报复我们的突袭试图杀死猫女，然后追踪我们来到我们——艾薇的家，朝我开枪、袭击了她，最后猫女回来杀了他。情况就是这样。”

布鲁斯慢慢地点了点头。“你为什么穿制服不戴头罩？”

哈莉叹了口气。“我当时试图利用他和你的关系拖延时间。他挟持我以此威胁艾薇，最后……她的脾气……唉，你也知道。如果你及时过来负责谈判，而不是她，如今我们也不会落到这么糟糕的地步。”

布鲁斯眉头紧锁。“抱歉。”

“我当时脑子也不太清醒，显然没有成功，这就是结果。”她自嘲般用力拍了拍瘫痪的大腿。

“别这样。”布鲁斯嗓子发紧，充满了愧疚。

哈莉收回手，交叉双臂，模仿布鲁斯钢铁般不容置喙的气势。“给我换件衣服。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样。”

“为什么？”他问道。

哈琳觉得眼眶又开始湿润了。“因为……”她的话哽在喉咙里。“因为……就是不想，好吗？求你了，”她吞吞吐吐地说。“……帮个忙。”

布鲁斯注意到她发红的眼角，冷峻的表情缓和下来，点了点头，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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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琳让护士推自己去探望艾薇。她将双手放在膝盖上，保持上半身端庄。这显然是欲盖弥彰之举。

当护士在艾薇的门前停下时，她拉直了领带。

“她的指定医生在哪儿？”

护士点了点头。“我去找他。”她把哈琳留在走廊里，大约5分钟后带着医生过来了。医生大约五十多岁或六十出头，头发花白，看起来有点憔悴……

哈莉向他打招呼：“我是奎泽尔医生。曾是艾斯利博士在阿卡姆疯人院的心理医生。”

“她现在不便探视。”他不耐烦地告诉她。

“这里是医院，不是监狱，”哈莉和气地提醒他。“我是一名医学专家，我想见见她。这显然是一次严重的旧疾复发。为了推进治疗，我需要对她进行评估。”

医生眯起眼睛，哈琳视为他勉强同意了。她转身对护士说：“麻烦你帮我开下门，让我观察她目前状态，一会就出来。我会想出治疗方案。”

护士点点头，拧动门把手，推开了门，哈莉的轮椅轧过门槛，门在身后关上。

TBC.

［注1］Dr. Jekyll and Mr. Hyde出自英国作家斯蒂文森的著名小说《化身博士》。主角Jekyll医生为探求人心之善恶，发明变身药并以自己为试验，结果创造出一个化身Mr. Hyde，而Jekyll把身上所有的恶给Hyde，自己则保有善。后来此故事成为双重人格或双面人的代名词。